blog 10:给好奇心写信 | March 6, 2021
#日常人间观察
昨晚鬼使神差回听了五年前一期播客,里面嘉宾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好奇心记者。结尾她在节目里相亲,说自己还单身,想找温柔有趣的男孩子。
我恍惚了一下,因为前段时间还和朋友聊到她。朋友说她当妈妈了,文风也原来那么锐利了。
昨晚给她发送了好友申请,早上醒来看到她通过了。说妹妹好呀,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还有人在听。我说你好呀,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我给你写过信。
我在不止一个场合提到,好奇心日报陪伴了我孤独倔强的大学四年,它的全盛时期在各种意义上全方面满足了我的好奇心。被连续整改关停的那个19年5月,我写了篇《好奇驱动不了世界》—
了解一家媒体最好的方式就是看他招什么样的人:
好奇心的 JD :
第一条「不会自称小编」,
— 不自称小编,是希望应聘者对编辑工作的价值有明确的定位和认知;
第二条「会用 Google」,
— 会搜索,但不仅是搜索。包括广泛收集情报和深度挖掘信息的能力;
第三条「相信媒体工作是为读者创造价值,并学会辨析真正的价值是什么」,
— 每篇文章中总是带着大量外链。尊重读者兴趣,并尊重其自己跟踪寻找内容的能力(链接是“核心的传播伦理之一”,好奇心日报在内文大量添加外部链接的做法符合世界优质媒体的通行做法,它几乎是唯一一家做到了这一点的中国媒体。)
第四条「相信专业的新闻操作所蕴含的价值,并相信它可以带来真相」
— 然后,太多真相了。
关于国家、城市、政府、公民、少数人的权益、边缘化的文化,
不准看,不能听,不准问,不可说,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不可以好奇心,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个时候他们app被关停,复兴中路那个三层独栋的小洋房被转租,各种团队解散不解散的流言甚嚣尘上。
三个月的解禁期后,好奇心写了篇文章《九点,我们会出现在镇上》。里面第一句话说,“我们处在一个不能过多解释自己处境的时期,不过即使随便讲,或好或坏,我们也没有太多好说的。”
但那个时候,“好奇怪”app里还有有限的更新;后来“好奇怪”没了,只有“大公司头条”还在兢兢业业地更新;直到去年十月,“大公司头条”也没了。
什么都没了,好奇心彻底死去了。
19年那个6月,我在北京初夏一个荒诞的梦里醒来。给那位喜欢的编辑写了封信:
最近在听一个podcast,开头说“时代的症结在于自信心。年轻人的自信越少,胆量就越少;胆量越少,能做的事情就越少。”
那么时至今日,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还有什么自信心呢?不管怎样,我们总是要去相信一些东西的。而你们就是我所相信的事情。
祝好。
第二天编辑回了信:
……
我们会在工作日九点前更新。
时至今日,年轻人还在相信一些事情。拥有这样的读者,就是我们的信心。
祝好。
离写信过去了两年。我原来很期待着长大,似乎时间是根魔法棒,到达某个年纪就能灵光一闪,把人生中所有的问题照得纤毫毕现。但后来渐渐意识到,越长大,面临着越多的困顿和越多的不安。
两年前我笃信着要敢于去相信,时至今日,我又该去相信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