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维辛之后,我们还能写诗吗? cover

奥斯维辛之后,我们还能写诗吗?

如何不野蛮

题图是上周和朋友 double date, 饭后漫步苏州河,在桥下看到古老的爆米花机。朋友马上去枫叶国了,临走之前吃了顿潮汕火锅。女生拿着相机,帮我们捕捉到了爆米花机发出巨响时的那一幕。这是我和男友少数的几张合照,在冬夜里互相依偎。

昨天我们去雍福会听了演出。这里是前英国领事馆,建筑又有岭南风格。出场有年轻艺术家的古筝、哈萨克音乐家的冬不拉、额尔齐斯河的中东鼓和萨满鼓,多种乐器声音杂糅在一起、浸染在游牧精神中,空灵而自由。

晚上回家已经很晚了。朋友送的四只大闸蟹,在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吐泡沫声。想着明天不新鲜,所以就连夜煮熟了,还给朋友送了两只过去。朋友是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女孩,我穿着拖鞋叭叭叭跑着,一把冒着热气的螃蟹塞到她怀里。她嘴角上扬、眼睛弯弯,发出了快乐纯真的大笑声。她太可爱了,太有感染力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烤红薯的腾腾热气。

但是,早上醒来又沉浸在铺天盖地的坏消息里。

我和男友说,我们今天都少看点手机吧。因为太相似了,我们可以选择不进入那个漩涡,一遍遍遭受身心上的折磨。

请注意,我所倡导的永远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对“构建最小单位的幸福”之说感到恶心透顶,我厌恶冷漠、闭起眼睛、假装真实的世界不存在。只是,我见过,听过,亲身经历过,在漩涡中心转了太久,身体和心灵都遭受了很大的创伤,时至今日我仍然疾病缠身。那些戏码还在一遍遍重复上演,但我觉得需要保护自己。

人们总是说,你现在不发声,哪天也在那辆大巴上呢?哪天也在那层着火的楼上呢?

可是,可是,如果我已经一遍遍上过那辆大巴车呢?如果早就轮到过我呢?如果我唯一的幸运就是还侥幸活着、但每一天仍然是偷来的呢?

刚才看到豆瓣上友邻说,最近都不好意思发出去玩的po. 因为想到其他友邻可能还被封着,觉得自己的快乐如此不合时宜。底下的评论都很温柔,鼓励友邻分享自己的快乐生活——

因为世界是扭曲的所以快乐自由的人像是有罪。昨天从迪士尼开心玩完回家在日记里写下这句话。

《查林街84号》里有个情节,作者没钱不能去伦敦,她的朋友去伦敦了,她就托朋友带去几双丝袜悄悄留下作为给女店员的礼物。收到礼物的店员一瞬间以为她来过了。

我们都只是有血有肉的人,会有这个感受太正常了,但我们需要互相鼓励去尽可能地让体验快乐和平和的能力不要萎缩得太快。不要为了痛苦愧疚,更不要为了快乐愧疚。 以及我个人观点:这个时候还沉醉于批判他人感受是否符合时宜的是坏胚而已,讲的话可以不听。

发吧,至少我们还能看到有人在鲜活地生活。

发吧,能玩尽玩

多玩,多发!越是这样越是要carpe diem!制造浪漫来继续生活!

发呀,自己的开心分享出来让看的人也开心一下挺好的,都憋着更难受。 很喜欢看大家的日常,吃吃饭,逛逛街,和朋友见面,或者只是自己待着都好,这种真实的生活能给我力量。如果没有一个人在正常生活那才真是绝望。

我又回过头去看那句话,为什么阿多诺说「在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其实他说的是,「当我们经历过灾难之后,假如这时候我们写的诗、创作的文学艺术,是一些无视灾难本身、无视灾难痛苦的作品,而且用了一种导致灾难可能发生的文化之下孕育出来的语言,甚至更等而下之,去创作一些歌颂的诗、一些欢庆的作品,把那些发生过的灾难当成一种了不起的值得歌颂的事件,这种“写诗”即是野蛮的。」但是,「真正伟大的文学,真正伟大的诗歌和艺术创作,正是需要直面那些痛苦的黑暗的核心.......我们现在为什么还要读文学作品?不是为了逃避,不是为了假装我们眼前的事情不存在,而是为了更加勇敢地直面它的核心。这个核心指向的,可能正是我们人性本身具备的一些东西,它可能包含着毁灭我们、引导我们走向堕落的种子,所以我们需要更深切地挖掘它。文学并不是不能够让我们转移痛苦,很多时候这的确是必要的。

Again, 这篇 blog 绝对不是在鼓励岁月静好和冷漠无知。只是我真的很困惑,当一个人直面过痛苦和黑暗的核心,应该怎么去拥抱一点火中取栗的幸福呢?

我觉得我们在勇敢直面黑暗后,更应该无惧地去创造快乐。不要为了快乐而愧疚,不要为了幸福而可耻,这些都是我们应该拥有的。

好好活下去,不是只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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